【忘羡】【曦澄】《上错花轿嫁对郎》-篇十六
十六、姑苏蓝氏清谈会
又一月后，这年的清谈盛会在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举行，箭场设在后山，那里平日是极为清净之地，这天却很是热闹，大大小小各个修仙家族都派了弟子前来赴会，青蘅君与蓝曦臣为这次盛会前前后后忙活了小半月，将山下会台与山中射场布置的极好，排场不及金家奢华，不及温家张扬，却隆重典雅，不枉仙门之首的名号。
姑苏蓝氏的席位与其他四大家族的席位居于同层，并未刻意抬高，只是面朝弟子台，而金江聂温四家则列两侧入席，其他十几位仙门家主之席也在同层，只比五大家族靠后了些，蓝家这般谦逊态度，倒是令众家主啧啧赞叹。
负责管事的弟子蓝沁微躬着身，恭恭敬敬依次喊道，“请姑苏蓝氏家主青蘅君与蓝夫人、蓝启仁先生入席；请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与江夫人虞紫鸢入席；请兰陵金氏家主金子轩与金夫人江厌离入席；请清河聂氏家主聂明玦入席；请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入席；请仙门百家诸位家主入席；请蓝氏大公子蓝曦臣与道侣江氏晚吟公子、二公子蓝忘机与道侣江氏无羡公子入席；请金氏金光瑶公子入席；请聂氏聂怀桑公子入席；请温氏温旭、温晁公子入席。”
幼席在自家长席侧后方，各家族依次入席，井井有序，无人不满这安排。
管事弟子蓝沁又念道，“本届清谈盛会轮到我姑苏蓝氏坐庄，承蒙仙门百家抬爱，幸不辱命，已在后山布好射场，供诸位弟子前往切磋，比赛时间从巳时起、酉时结，共五个时辰，以结界为屏，其间各家长辈及未参赛弟子均不可进入。箭靶为玄鸟靶，入结界即为参赛，每家族可派五人，中途不得换人，射错、射空需立即退场，不得伤及山中走兽，更不得伤及活人。此次五大家族参赛弟子分别为：姑苏蓝氏蓝曦臣、蓝忘机、蓝涟、蓝漪、蓝渺；云梦江氏魏婴、江皓、江然、江瑞、江岚；兰陵金氏金光瑶、金棋、金椿、金枫、金楠；清河聂氏聂怀桑、聂云、聂风、聂雨、聂雷；岐山温氏温旭、温晁、温昱、温晟、温宁.......所有参赛弟子请在台下列阵，如无疑问，即刻进山。”
此时温氏席位发出声音，温晁看也不看父亲一眼，直接道，“为何江澄不参赛，怎么还坐在那？”
蓝沁正欲解释，蓝曦臣便起身解释，“晚吟已有身孕，不便参赛。”
江澄瞥了他一眼，脸色微红，一旁魏婴忍不住笑了两声，又被蓝忘机的眼神制止。
蓝沁又问了一次道，“可还有疑问？”
温晁暗自啐了一口，跟随温旭走去弟子台立着太阳纹旗的位置。
蓝沁见下面各家族弟子已经列阵站好，喊道，“玄正拾陆年，姑苏清谈盛会射艺大会，开始——”
叮叮叮，蓝氏平日用来报时的鸣钟响了三声，蓝沁再喊，“开阵——”
众人从一层不明显的淡蓝色结界进山，蓝家箭靶不似温家骇人的凶灵靶，竟是以灵气聚成的半透明玄鸟，身长十寸左右，并无生命，却懂得躲藏，警觉性极高，极难射中，场内玄鸟靶千余，高阶为白色，数量一百，中阶为蓝色，数量为三百，剩余六百余皆为低阶，色为青。玄鸟靶会在酉时末自动消散，弟子们不光要射中，还需得先找到，因为这些玄鸟与真鸟无异，会藏在林间、石缝间或是山洞里，不易寻，半个时辰过后，竟是无一人找到玄鸟靶，更无一人射中。
一位家族的宗主忍不住问了句，“请问青蘅君，蓝氏这玄鸟靶设的比温氏凶灵靶还难，能有人射中吗？”
右侧席位的温若寒横眉，气道，“姚宗主这是嫌我温氏凶灵靶太低级了？不如你去试试，看能射中几个？”
这位姚宗主面上一白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不小心得罪到正明里暗里与蓝氏作对的温氏，急忙赔笑脸，道，“没有没有，小人无能，一时说错了话，还请温宗主大人有大量，大人有大量。”
温若寒冷哼一声，不再说话。
青蘅君也不恼，道，“温宗主、姚宗主，稍安勿躁，这玄鸟靶能不能射中，现在定论不免为时过早，且再等一两个时辰便知。”
那边各家族弟子分开走了一阵，蓝涣便对弟弟说，“你去找无羡吧。”
蓝氏弟子蓝涟也道，“是啊二公子，这边有大公子带着我们就够了，你就去吧。”
蓝湛想了想，问了句，“兄长，你唤他什么？”
蓝涣轻笑，道，“怎么，还吃起兄长的醋来了？”
蓝湛第一次被兄长这样调侃，不免有些无措，几秒后，才道，“没有。”
蓝涣道，“从前你与他只是名义道侣，出于礼貌，唤他魏公子，如今你二人心意相通，他便是我真正的弟媳，与母亲同样，是为小辈，呼他字，应无不妥。”
“兄长所言极是。”
“忘机可还是直呼他本名？”
“是。”
蓝涣看了看他，维持那一抹浅浅的笑，也不继续劝诱，只道，“去吧，他应该也在等你。”
在弟子们的哄笑声中，蓝湛终是一路寻着气息，去找自己的坤泽了。
魏婴正带着师弟们走在冷泉边，告诉他们这里如何如何神奇，能治伤，比草药都好用，师弟们无一不崇拜大师兄，外加初来云深不知处，少年心性，见什么都觉得好奇，不免四处张望，赞叹云深的美景。
忽然三师弟江岚喊道，“那不是蓝二公子吗？”
四师弟江皓道，“还是一个人，怎么不跟蓝家的在一起？”
六师弟江瑞笑道，“你傻啊，当然是来找咱们大师兄的！”
五师弟江然则是直接将魏婴推了出去，眼神暧昧。
见几个师弟在那挤眉弄眼，魏婴有些哭笑不得，又不好扔下他们，只得招手让蓝湛过来。
“怎么，你似乎有话想问？”
蓝湛看了魏婴一眼，又看了看他身后几个紫衣少年，见他们自动退后了些，小声与魏婴说话。
魏婴听见他轻语，笑道，“你说蓝大哥对我改了称呼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奇怪啊，他对我来说也是长辈嘛，怎么，吃醋啦？”
“他对江澄也呼字。”
魏婴又笑，道，“那语气一样吗，再说，他还叫我师妹阿澄呢，倒是你，二哥哥，叫我叫得跟蓝老、你叔父一样。”
“我...想不出......”
“你怎么叫我，我都喜欢的。”
蓝湛似乎在心里把魏婴的名与字来回排列组合，还是想不出个好名字，道，“你如何称呼我？”
“蓝湛、蓝忘机、忘机、蓝二哥哥，你想我怎么叫你？”
“还有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、每晚，叫的......”
“噗，耳朵还红了，怎么，想起什么了，这么害羞啊~”魏婴趁师弟们没往这边看，拉低他的肩，在他泛红的耳侧蹭了蹭，轻语，“夫君。”
蓝湛眼里似蹭蹭窜出两股火苗，看得魏婴心颤，眼下也无心管那帮师弟了，喊一句“你们自己先在附近走走，我等下去寻。”然后就拉着蓝湛跑进一边隐蔽的竹林里，滚作一团了。
快一个时辰后，江家弟子们终于等回了大师兄，见他面色还泛着淡红，与蓝二公子手牵着手，连忙都躲开了视线。
魏婴见几个师弟这模样，心下好笑，却也没再逗他们，道，“战绩如何？”
江岚道，“大师兄，那玄鸟靶好难找啊，单凭我们几个，别说射中了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中阶的，还被温家的人抢去了。”
魏婴道，“那其他家族呢？”
江瑞道，“蓝氏高阶十个、中阶二十个，金氏十个中阶、二十个低阶，温氏十五个高阶、十个中阶、三十个低阶，其他家族不知。”
江然道，“听说温家的战绩有大半是个落单的新人得的，叫温宁。”
温宁？魏婴将这名字在心里念了两遍，想起他就是上次温氏清谈会时被温晁勒令不许参赛的那个，明明箭术了得，却因太过紧张而错失机会，自己还替他说过两句话，这次温家竟然允他参赛了？
蓝湛道，“我与父亲说起，父传信温家邀他。”
魏婴笑，“做得好，等下正好去见他一面。”
江皓又道，“大师兄，我们盼你半天，你可回来了，温氏那么嚣张，之前还害你们，就因为没有证据，宗主没法......”
江然道，“是啊，他们还把水行渊赶去蓝家。”
魏婴挥挥手，道，“不必说了。”
师弟们不解，连问为何。
魏婴又道，“无论善恶，自有天在看，他们继续这样行事，早晚有一天会招致覆灭。”
众弟子又是一阵附和，随即蓝湛挥手，示意他们噤声。
“魏婴。”
“嗯？”
“那边，玄鸟。”
闻言，魏婴顺着蓝湛指着的方向去看，只见那边高树枝头上，正立着两只白色玄鸟，与云色接近，不细看还真是极难发现，他边静声搭弓，边道，“你们蓝家这靶子可真好看，比温氏那东西好看多了，不愧是姑苏蓝氏，连靶子都自带仙气的。”
蓝湛也轻声搭弓，道，“母亲所创。”
两人同时射出两箭，出手稳而准，快而狠，竟是同时射中两个玄鸟靶，靶子被射中后，化为灵光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江氏九瓣莲家纹与蓝氏卷云家纹映在天上。
江氏几个弟子都拍手赞叹两人的好身手，魏婴带着几分得意，冲他们扬了扬眉，又看向蓝湛，道，“听说你母亲是青蘅君在姑苏边界遇上的，一见钟情了？”
“是。”
“怪不得呀。”
“什么？”
魏婴看着他的脸，笑道，“能生出你和蓝大哥这么两个标致至极的人儿，自身定然也是个倾世美人，青蘅君一眼动心也在情理之中嘛。”
蓝湛看了看他，道，“藏色散人定也是位飘然仙子。”
“那当然，可惜啊，没能把你带给她看看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......”
“没事没事，都这么多年了，其实我连父母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，只记得那时，母亲总是骑着马，怀里抱着我，父亲站在旁边，稳稳地牵着绳子......”
“怎么？”蓝湛见他陷入回忆，本不想打扰，安静听着，他却忽然沉默，心下奇怪。
“差个小的。”
“嗯？”
魏婴勾着他的脖子，轻声道，“你我，还差个小的。”
见蓝湛因这句话又红了耳朵，不禁放肆大笑，“蓝湛你羞什么，天天晚上压着我做那事，竟然还没想过我们的孩子？”
“还早。”
“早什么？江澄都怀了快两月了。”
自从那晚标记过后，蓝湛每晚与他行事都极小心，刻意提前退出，也不再进入腔内。
“孕育，很累。”
“我还怕这个？我不是说了，我喜欢你，喜欢到愿意给你生孩子~”
“不能饮酒，不能出外玩耍，也还愿意？”
魏婴楞了一秒，还是点点头，道，“愿意的愿意的，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，怎样我都喜欢。”
蓝湛面色柔和，望了他一会儿，微微俯身，轻吻他唇角，道，“好。”
江家的弟子们早就自动走去前面，心照不宣的没一个回头，也不去听他们说什么。
蓝湛与魏婴一路带着他们前行，偶尔指导指导箭术，三四个时辰下来，场中高阶与中阶玄鸟靶已被他们抢去大半。
直到申时过后，山谷中出了事。温氏温旭、温晁射空射错三次拒不退场，且与他门子弟产生争执，乱箭射伤三名弟子，甚至伤了两条性命，然比赛途中，一切靠自觉，山下坐台的各位家主亲眷无权进结界干涉，也对温氏这些事毫不知情。
魏婴一行赶过去时，聂怀桑已吓得缩在地上，金光瑶在低声安慰，蓝曦臣搭弓挡在他们身前，正在对温氏说话，“两位无视规则，三次射空而拒不退场，甚至对其他家族弟子恶言相向，还将箭对准了活人，导致死伤数名弟子，此举，是公然对我仙门百家宣战吗？”
温旭吼道，“他们自己撞上来的，怪不得我们！”
温晁本有些心虚，见大哥发话，也道，“再说，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射伤的了，还可能是他呢，看到没，一脸慌张神色，定是做了亏心事！”
因倒在地上的有一名身着蓝家校服者，所以魏婴担心，却没想竟被温晁指成凶手，当下哭笑不得。
蓝涣眼神示意那弟子并无大碍，蓝湛接到信号，定了定神，问道，“可有目击者？”
蓝涟扶着腿部中箭的师弟蓝漪，道，“我亲眼所见，温晁射空，师弟要他退场，他不肯，转身射了师弟一箭，泽芜君和蓝渺师兄刚刚不在这边，可能没看见，但温晁的的确确是向着我们的方向射箭而来的！”
金氏金楠也说，“我们都看见温旭射空两箭了，他还不退场，说他，他恼了，冲我们射出好几箭，金棋师兄受了擦伤，金枫师兄也是被射中了腿。”
饶是脾气再好的金光瑶也憋气憋得有些发抖，气道，“温氏上次在暮溪山已化去兰陵金氏门下二弟子金昭的内丹，这次又伤我两名弟子，实在是...实在是......”
金楠道，“敛芳尊，您先消消气。”
聂怀桑也道，“我、我也看见了，刚刚要不是曦臣哥哥帮我挡下那一箭，恐怕今天我就要死在这了。”
又一眉山虞氏弟子虞纱哭道，“虞曼师姐被射死了！温狗！我眉山虞氏，定要你们偿命！等“紫蜘蛛”知道了，有你们好看！”
欧阳子真道，“我欧阳氏四弟子欧阳陌也死于温狗温晁之手，此仇，我巴陵欧阳氏定要讨回！”
魏婴震惊了，他和蓝湛带着师弟们沿着结界外围行走，竟是丝毫不知道山谷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更没想到温氏敢下这样的毒手，要不是聂氏一位弟子聂云找到他们来报信，恐怕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浑然不知呢，射错射空拒不退场他们已是惯犯，上次在岐山也是一言不合就将箭射向活人，但那次有蓝湛及时制止，这次这几个弟子可就没那么好命了，几乎都是落了单的。
温晁道，“一个个血口喷人，我没做过，是你们自己蠢，我和大哥射鸟，你们冲上来找死！”
温旭道，“姑苏蓝氏就是这样待人的？任客人随意被污蔑，也不知道说句话？”
蓝涣并不理会他们，道，“忘机，问灵。”
温旭温晁一听，心下道，不好，忘了他们还有这一招。早听闻这蓝忘机以问灵一技闻名仙门百家，谁都知道，灵，绝不会说谎，也绝不会有灵，敢对蓝忘机隐瞒。
魏婴见状，道，“怎么，怕了？”
温晁道，“怕什么怕！随便你怎么问。”
温旭道，“你们慢慢问，恕温氏暂不奉陪。”说完转身带温氏弟子们走了。
还未有确凿证据，再说他们平辈，也没权直接抓人，蓝涣等人不便阻拦，便想先带弟子们去医伤，等下再让忘机在长辈们面前问灵，在场通晓音律的，都能听懂。
温氏一行离开后，一穿着炎阳烈焰袍的弟子从岩石后跑过来。
魏婴拦住欲上前抓他的蓝氏弟子，道，“这人与温晁他们不同，且听他说话。”
“那、那个，对不起，刚刚我太害怕了，我这里有些药材，先给他们敷一敷，也、也好缓缓痛，止止血。”
魏婴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包，道，“你叫温宁是吧，谢了。”
“不、不客气的，魏公子，上次在岐山，谢谢你替我、替我说话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我那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蓝湛见药物确实都是止血阵痛之药，并没毒性，喊了蓝渺过来，依次将药物分给受伤弟子。
蓝涣微微躬身道谢，“温公子，你为何随身带这些药？”
温宁道，“我、我从小便跟随姐姐学医的，备着药是习惯。”
“你姐姐是？”
“我姐姐是温情。”
魏婴惊道，“你是温情的弟弟？”
“是、是啊，魏公子认识我姐姐？”
“见过一面，早听闻她医术了得，连温若寒都对她格外看中，另外，她还是位高傲的美人。”
说完，见蓝湛皱眉，又轻声对他道，“那时我还没见过你呢，单纯赞赏，没别的意思，蓝湛你不要生气嘛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蓝涣轻咳两声，道，“忘机，眼下比赛应是进行不下去了，不如提前一个时辰结束，快些为弟子们医治，不幸身亡......不幸仙陨的两名弟子，也好尽快带回家族，入土为安。”
“嗯。”
蓝涣对弟子们道，“诸位公子，请随我回去会台那边，我姑苏蓝氏，定会给出交待。”
金光瑶道，“二哥，这事与你们无关。”
聂怀桑道，“三哥说得对，曦臣哥哥，这又不怪你们蓝家，规矩是给遵守规矩的人定的，他们不遵守，你们又能奈他们何？”
欧阳子真也道，“不错，蓝公子，我欧阳氏虽不幸失去一位师弟，但还不至于被仇恨冲昏头脑，该怪谁恨谁，我们心里清楚。”
虞氏刚刚抱着师姐抹泪那名女修虞妙道，“蓝公子请放心，是温氏过错，我们不至于是非不辨，更不会伤了与蓝氏和气。”
蓝曦臣面色缓和很多，诚恳道，“多谢诸位，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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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本来真没写曦澄车，但评论有好几个小可爱想看，那我会试着炖炖，后面会加一章内容出来(～￣▽￣)～不出意外的话每晚九点半两更，两更间隔五分钟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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