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【曦澄】《上错花轿嫁对郎》-篇十二
十二、忘羡一曲人不散
见众人顺利逃出,魏婴松了口气,收了火阵,咬牙将臂上的箭拔出,鲜血涌出的感觉很不好受,但眼下也没时间处理,那凶兽离了火阵,再次将血盆大口袭来。
蓝湛及时取了地上的琴,他的忘机琴为上等法器,不至于摔一下就会损坏,刚迅速将抽出的琴弦归位,闪身挡在魏婴身前,泠泠琴音溢出,缕缕蓝光形成一屏障挡在两人身前,那凶兽也被琴音带出的法力震得连连甩头后退。
“蓝湛!”有人接替,魏婴得以捂住了手臂,但见那人腿上渗着血,不禁皱眉,急切地喊了声。
琴音声声响着,似在步步紧逼,极强的压迫力终是将凶兽逼退至潭水中央,见打不过这人,凶兽只得放弃,盘于水底,继续陷入浅眠。
魏婴连忙将伤了腿的蓝湛拉着去了一处岩石后方,替他查看伤口,顺便小做休息,弄了些木柴堆起来点上火,两人一同围着,思考接下来的打算。
虽说此去姑苏最近,御剑不过一日,但江澄等人需徒步小心离开岐山温氏地界,谨防被发现,若步行走出岐山再御剑而出,恐怕需要个两三日左右,加上他们搬救兵后御剑回来,共需要约四日时间,这段时间内,他与蓝湛需得靠自己挺过去。
“眼下这怪物盘踞在此,霸着连通外界的洞口,我们出不去,只能等救援。蓝湛,你辟过谷没有?我们不吃不喝,能挺过三四日吗?”
“可,但你......”
“你行的话,我应该也行,有次跟江澄他们去一座山里玩,就曾因迷路困过两三天,只摘了些野果吃,跟辟谷也差不多了。”
蓝湛闻言皱了下眉,对他这心野的性子颇为无奈,随即看向他右臂,丝丝鲜血正从指缝间溢出。
“不碍事,倒是你的腿,让我看看,伤及筋骨没有。”
“无妨。”蓝湛拦下魏婴要掀自己裤腿的动作,轻轻拉过魏婴手臂,小心地撕下伤口附近衣料。
魏婴挣了挣,他用力按住,道,“别动。”又从绵绵留下的香囊中翻出几样能止血化瘀的药材,施力碾碎,撒了些在他伤口处,紧接着毫不在意地扯下抹额,以适当地力度缠上。
魏婴似被这动作弄得愣住,怔怔地看向那边,他修长白崭的指在自己臂上灵活地打了个漂亮又整齐的结。虽说两人名义上确实已是道侣,他在自己面前可以不用佩戴抹额,但他之前一直是不许自己碰他抹额的,提一下都要气很久,与他独处甚至睡觉时也是带着抹额,现在却为了给自己包扎,连原则都不顾了,他心中瞬时升起几分感动。
“谢谢你,蓝湛。”
“不必。”给魏婴包好之后,蓝湛便坐回一边,琴与两把剑在近旁放着,以防凶兽突然发难。
魏婴虽然坐得与他有些距离,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受伤的右腿,那凶兽虽未用力咬合,也造成了较为严重的皮肉伤,不仅长裤残破了,连长靴也弄出一个大洞,鲜血还在缓慢渗出,不及时处理,定会伤口感染。想到这,他小心地挪过去,装作烤火,凑到了他身边,趁他不备,按住了他右腿。
“给我看看。”
蓝湛习惯性地轻挣一下,牵动了伤口,面上却忍下疼痛,轻道,“你好好歇着,我没事。”
魏婴坚持道,“不行,你这伤再不处理,不仅好得慢,还容易感染,我就胳膊受了点伤,也不累,休息什么。”
见蓝湛不再反驳,也不再挣扎,便脱了一半外衣,咬着用力扯下一圈布料,准备包扎。
“这......为何伤口竟有些发黑?”脱下他长靴,又小心掀开他长裤,见到小腿几个伤处隐隐泛着淡淡的黑色,心下打鼓,看着也不像淤血,难道那凶兽有毒?
“此凶兽为屠戮玄武,四百年前曾在岐山温氏现身作乱,古籍上有过记载,我看这个应该就是。”
“玄武乃是上古神兽,又怎会像它这般凶狠害人?”
“虽形似玄武神兽,却嗜食生人,体型庞大,玄武神兽代表北方,司水,象征冬季与阴寒,这屠戮玄武则是更甚,极寒极阴,体液带毒。”
“你不早说。”魏婴闻言面露急色,细细查看他伤口,问道,“此毒何解?疼吗?还是冷?有何不适?”
“微凉,并无大碍,弄出毒血即可。”
“怎么弄?”
“挤出。”
“不可,此法疼痛,且你这不止一个伤口,一个个去挤,用不好力度,岂不会失血过多。”
蓝湛不答,这毒只要不进脏腑便无甚大碍,眼下没有什么工具,等回去处理应也来得及。可下一秒,他被魏婴的动作惊住。
“你做什么?”
“给你吸出来,这样力度轻,你不会太痛,也不会将多余的血弄出来,且唾液能消炎,是最合适的办法。别耽误时间了,你忍着点。”魏婴说完,便俯身凑到他腿伤处,毫不犹豫的将唇贴上。
伤口被他的唇触碰到,轻柔的力度,软软的感觉,与伤口接触带来隐隐的闷痛,并不强烈,想到那人为了他而用这种方式,不禁用力握了握拳。
魏婴也不知道,为何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如此小心翼翼,恐怕散落的发丝会刮蹭到伤口,细心地将它们提前撩开,轻轻将唇舌印上去,仅用了三分劲力吮吸,每吸出一口,便吐在旁边地上,仔细不咽下去。一个伤口弄完了,再去弄下一个伤口,蓝湛腿上约莫三四个伤,依次处理完,大约花了一刻钟,末了,魏婴还呸呸呸吐了半天,再去舔舐他的伤,借唾液草草为他消消毒。
抬头后,见蓝湛额角竟泌出了些汗液,心下奇怪,问道,“疼吗?”
蓝湛摇摇头,转过脸不去看他,白崭的耳尖却隐隐泛着红。
“喂,我没用力吧,你怎么不睬我,生气了?”
几秒后,蓝湛带了几分莫名隐忍的声音才响起,“没有。”
魏婴闻言放下心,指着他手里的香囊,问道,“药材还有能用的吗?”
“有。”蓝湛拿出两三样小草药,碾碎了,递给他。
“就剩这点能用了?都怪你刚刚在我这浪费掉了。”
蓝湛皱眉,道,“你用,不是浪费。”
魏婴轻笑道,“好好好,那就谢谢夫君好意了。”见蓝湛又不睬他,还扭过头,也不再说什么,将药敷在他伤口处,尽量撒得均匀些,又拿了刚刚撕下的衣服布条仔细包扎好,抬眼道,“眼下你我都有伤,虽不严重,你却影响行动,而我右臂也用不上全力,若等江澄搬了救兵回来,费时不说,还得小心温氏的监视,以防遭暗算,你这毒也需要早些回去看看,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。可要从这里出去,必定要走水下,水下那东西还警醒的很,怕是刚下水就会被发现,怎么样蓝湛,你可有什么法子?”
“屠戮玄武外壳虽硬,颈下却有一圈鳞片较软,是为弱点。”
“那好,我去水下引它,把他逼出那壳子,露出脖颈,你不就可以趁机攻克了?”
“可,但琴音主为镇压,胜算较小,恐怕要用弦杀术。”
“弦杀术?就是你们蓝家先祖蓝安的孙女创的那个?你怎么会的?”这弦杀术魏婴有所耳闻,据说是蓝氏先祖蓝安的孙女所创,但此术法手段过于残忍,不合蓝家行事风格,故而长辈不传承,后辈无处学。
“见过书上记载,但未尝试。”
“见一次就会了?”闻言,魏婴惊叹地看了他一眼,见他微颔首,又道,“不愧是你,那不妨一试,我先将它逼出硬壳,你伺机以琴弦勒住它脖子,催动避尘,定能干掉这东西。”
“嗯。”
魏婴临下水前,却把佩剑留给他,道一句,“随便你拿着,我怕被邪气沾染。”
“好。”
两把仙剑在手,又有忘机琴作为法器,看似轻而易举的战术,实施起来却不是那般简单。玄武凶兽壳内到处都是尸块,踩着软如烂泥潭,气味腐臭,阴气极重,他庆幸没带随便下来,别说是仙剑法器,就连自己,也被这阴煞怨气呛得难受,要靠灵力镇压才得以控制住心神。
尸骨堆中有一处邪气最重,魏婴小心地往那边探寻,离近发现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器,不知是何物,但它出现在此,大概是哪位惨被吞食的修士遗落之物,他心中隐隐升起几分好奇,有个声音驱使他上前用力拔出此物。
可刚拔到一半,屠戮玄武便浑身震颤起来,嗷嗷地吼叫令岸上人胆战心惊,一双琉璃眸子死死盯着水面,急切而担忧。
那铁器上似有黑红之气溢出,顺着魏婴手臂向上蔓延,这玄武突然震动咆哮,倒是将他唤醒了,察觉到它有控制自己心神之意,连忙松了手,准备逃离,以免被这巨大怪物压在水底。
蓝湛见那凶兽终于被逼出水面,恐惧似的伸长脖颈扭动,脆弱之处离了硬壳保护,手指牵动早已固定在几个石柱间的琴弦,力度紧了几分,将它长颈牢牢定住不能动弹,左手施力,右手轻勾两指,催动避尘上前,与琴弦合力将玄武之颈切断,巨大头颅掉落水中,溅起大波水花。
“魏婴,魏婴!”望不见那人身影,也听不见他回声,蓝湛纵身一跃,入水去寻。
魏婴缓缓睁开眼,发现已经回到岸上,蓝湛坐在一旁,神色带了几分担忧,想说我没事,出口的声音却异常沙哑,而他身前便是篝火堆,本应觉得烤人,可他竟还觉得浑身发冷,不自禁打了个哆嗦。
“冷?”
“嗯。”
蓝湛上前摸了摸他的脸,又摸了摸他额头,眉头一下子皱紧,道,“可你明明发着烧,怎会冷?”
“不知道。”魏婴只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,很想睡,嘴里直咕哝着,“好冷。”
“许是你为我吸出毒血时,因未漱口,有少许毒素侵入体内,故而觉得冷,而你臂上箭伤的血还未止住,就又下水折腾一番,故而发了烧,头脑发昏。”
“是吗......”
“别睡!”
“可是...我好累啊,睡一下...又不会怎样......”
“不行。”蓝湛急道,“魏婴,不能睡。”
“那...你唱首歌给我听呗。”
“好。”
七弦琴有四根弦因刚刚对抗玄武而微微磨损,但蓝湛仍是答应,将弦按好,弹出无比轻柔悠扬的曲调,嘴里隐隐哼唱着,声音很小,叫人听不真切,可声音却那般温柔,似是含了无数情意。
他的琴音与他的嗓音都太过动听,魏婴听了,竟忍不住唇角轻勾起,心底净是满足,安心下来,闭上了眼。
蓝湛虽在弹琴,却用余光注意着魏婴情况,见他靠不住身后石柱,双眼合上,有倾倒之意,连忙放下琴去接,又摸了摸他身子,额头是热的,身子却有些发冷,双手更是冰凉。
现他已昏睡,蓝湛倒也抛去顾忌,解了外衣与中衣,将人整个抱进怀里,用衣服将他裹住,让他靠着自己胸膛,以体温暖着他,手还紧握着他的手,缓缓输送灵力,同时用内力烘着他湿衣。
魏婴迷蒙中只觉得有几分暖意在逐渐化解他的冰冷,似乎有个人正抱着他,令人安心的温暖将他包裹,仿佛能融开心底的冰,仿佛全身都舒服多了,不自禁舒展开紧蹙了很久的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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